从五千米高空坠落002：不会有幸存者的空难

“我们得到通知的时候，首先需要弄清这是一次袭击还是一次事故，是空中发生了爆炸，还是空管发生了失误。”时任阿穆尔地区克格勃部门负责人的弗拉基米尔·博洛廷在退休后接受采访时这样说。由于这起事件涉及军事机密，博洛廷上校迅速被任命为调查和救援队伍的负责人。

根据克格勃提供的报告，两架飞机相撞的高度是5220米，随即双双坠落。撞击点为北纬50°01'10"，东经130°28'00"，位于扎维京斯克高速公路以东70公里。复原分析表明，轰炸机在爬升过程中与民航飞机相撞，正好位于安-24的观察死角——尽管能见度很好，但客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很可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救援队首先找到了图-16的残骸，它分解成了三大块，分别落在撞击点东南方向两公里的范围内，大量的燃油使坠毁的残骸焚烧殆尽，六名机组成员全部遇难。

这件事最初令笔者有些不解。图-16是一种相当有生命力的大型飞机，在我国，以它为原型制造的轰-6至今仍在使用，素以可靠耐用著称。在冷战时期，曾有一架图-16不耐美军战斗机的贴身紧逼，做出了撞向对方的举动。被撞得措手不及的美军F-4战斗机受了重伤，勉强飞回航母，图-16却没什么大的损伤，可以继续完成任务。这样皮实的一架飞机，为何在和客机相撞后坠毁了呢？

由于机组人员全部遇难，无法了解相撞时他们为何没有及时作出规避反应，但机体残骸的分析报告还原了当时的情景。灾难是瞬间发生的，图-16轰炸机猛烈地撞上了安-24的右翼，驾驶舱的位置正好碰到了安-24右侧的发动机螺旋桨。高速运转的螺旋桨以每秒20转的速度撕开了图-16的躯体，加里托诺夫上尉等六名轰炸机机组成员几乎在一瞬间失去生命。由于螺旋桨的的切割，图-16在前座舱附近第12号“肋骨”处断裂开来，机首部分与机身分离坠落——这时，即便驾驶舱内还有人幸存，也无法对飞机进行任何操控了。

机组人员的死亡或失能，让失去头部的图-16轰炸机完全失控，巨大的动能使其活活撕下了安-24飞机连着发动机的右翼。两架飞机如同两个摔跤手一样缠在一起开始翻滚，轰炸机不同于民用飞机的坚固结构使它基本保持着完整，巨大的机翼偏转过来，如同利刃一样将安-24的整个机首切了下来，又像开罐头刀一样撕开机身，划过整个客舱，将客机的天花板掀飞。这致命的一刀一直切到客舱尾部，图-16的右翼才从机身上断离，和机身一起扎向了地面。在这个过程中，安-24客机的左侧发动机还在工作，扯动飞机跟着旋转，更进一步加剧了它的破坏。

按照民用飞机标准设计的安-24机构则要脆弱得多，在碰撞中情况更惨。这架客机在空中破碎分解，地面目击者看到各种零件和乘客被从五千米的高空抛出机体，散落在碰撞点西南方向一个三公里长、一公里宽的扇形区域。

这种解体是十分彻底的，根据报告，飞机解体后变成了数百块，其中较大的部分包括：带有发动机的左侧机翼含左起落架短舱、飞机头部含机鼻到10号肋骨、整个驾驶舱的顶部、右侧发动机带部分机舱、机身上部从7号肋骨至19号肋骨之间的部分、后机身（37号肋骨至45号肋骨之间的部分）、机身下部11至19号肋骨之间的部分、机身下部20至34号肋骨之间的部分、上机身蒙皮（从23号到31号肋骨之间）、机身碎片、螺旋桨......

这种不带感情色彩的描述令人不寒而栗，机内人员的命运可想而知。

世贸大楼的高度只有381米，而811航班撞击的高度是5220米，搜索行动的参与者甚至无法想象在这样的碰撞之后会有人幸存下来。

的确是这样，许多遇难者连完整的遗体都没能保存下来，现场惨不忍睹。一位海参崴来的遇难者家属这样回忆道：“我的姑姑和叔叔在这个航班上，他们的孩子本应该一起坐这架飞机，但年轻人们在最后一刻留了下来。我父亲参加了救援行动，在坠机现场负责身份识别，他找到了自己兄弟的遗体……人的遗体挂在树上，但是已经没有了头颅。为了埋葬死者，他们被一块一块地收集起来。”

寻找安-24的残骸比图-16更加困难，这是因为它的解体更彻底，残骸分布范围更大，而且周围密布沼泽、山区和密林地带，几乎没有道路，接近失事现场很不容易。从第二天开始的大雨又让搜救工作雪上加霜。

但是，现场总指挥博洛廷对此并不怎么觉得紧张，因为他知道应该不存在幸存者，寻找遗体的工作早一点或晚一点不是最要紧的事。第二天早上得知救援直升机不能起飞时，这位克格勃上校认为不算个大问题。

几乎所有遗体都是不完整的，博洛廷在很久以后回忆当时在现场的目击情况：“我记得那个没有头的人，那是一个水手，他身体里面的骨骼已经完全破碎了。一个人从这样的高度坠落，撞击地面时的速度比最猛烈的交通事故还要高......我的职责包括寻找飞机和死者的残骸，找到死者后设法把他们运送到医院太平间。我们找到了一个飞进沼泽的遇难者，是个女的，只有她的胳膊和腿从泥沼里伸出来。那是飞机上的乘务员，她几乎从胸部被撕成了两半。”

这位不幸遇难的女性，推测便是在飞机起飞时动员瓦洛佳和拉丽莎坐到前面座位去的空姐加琳娜。

在飞机起飞的时候，她因为长时间等待已经十分疲劳，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是人们的尖叫和一种强烈的烧伤感使她从梦中醒来，睁眼的一瞬间，拉丽莎诧异地看到了碧蓝的天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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